散落在天涯

我有个朋友叫大厨。

人家本来有大名,也有网名。2006年那会儿,我在深圳做杂志,处于长期累得几近崩溃的状态。她说要考研,我也动了心回去念书。我说这边缺人手做中文季刊(主业是日文月刊),你来帮我吧,就当大家一起玩半年,待遇不会亏待你。

彼时正好我要找房子,遂租了两室一厅合住,想着只住半年,便不怎么挑剔。巨大的厅里空无一物,后来的几个月,常常是我坐在房东留下的一排矮柜上,对着一张小桌忙碌,大厨则盘踞临时铺的塑料拼版地板,用电脑翻来覆去放同一首歌。

之所以叫她大厨,起因是带饭。她是个爱做饭的南方人,吃几天公司附近的餐馆便腻了。渐渐演变成:我上班出门时敲一下门,赖床的室友起来炒菜做饭,装进便当盒带到公司。这么吃了几天,我发现我们的美编厨艺惨不忍睹,饭盒上仅有两只丸子一片青菜,感觉只用清水煮过,让人毫无食欲。我说,她一个小姑娘,能吃多少?分她一点吧。

几天后,坐我前面一张办公桌的日本大叔也加入进来。我同样理直气壮:人家一个外国人,又是老大年纪的单身汉,太可怜了。

从此大厨每天带三只便当盒来上班。

而我兀自振振有词:不要放我的书包里,会有菜的味道。

所以大厨管我叫恶势力。

大厨是个横看竖看都很像男生的女生。个子短小,声音高而尖,这才暴露出性别。多年前我们第一次见面,是在上海,我骑车去万体馆接乘大巴来沪的她。她以为会看到温婉女生,来人却是脚尖点地坐在车上,冲她笑笑说:你带我还是我带你?

大厨叹了口气说:我带你吧。

人的相处模式往往由开始确立,一点不假。

记得那次沪上聚会有一堆相熟和刚认识的人。从前怕寂寞又爱玩,随时聚众。有个女生也是外地来的,没赶上饭局,便叮嘱我记得留下碗筷给她洗。这姑娘极为守信,真的来洗了碗。

和大厨的联系断断续续,只知她考研失败后去了成都工作,一晃数年。最近才听说她重返学校,在读mba。神奇的是,今天大厨忽然在网上说,你记得那个谁谁吗,她也在成都念mba。

说的是洗碗的姑娘。

很多记忆就此被串起来,叮叮咚咚相互敲击,不成曲调。古人早就有过同样的感慨:逝者如斯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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